7月2日,纪录电影《珠峰队长》终全国上映。 《珠峰队长》由苏拉王平队长及其团队拍摄、制作,影片记录了团队中7名高山向导和另外8名普通登山者登顶珠峰的全过程。这支团队耗时四十天攀登,是2019年第一支登上珠穆朗玛峰峰顶的队伍。 这是全球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珠峰攀登纪录电影。它的特殊之处在于,电影的拍摄由七位高山摄影师完成,拍摄时创下了人类已知无人机航拍最高海拔8470.2米的新纪录。 一系列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始于珠峰队长苏拉王平的热爱,成于全队成员毅力和坚持,并最终通过导演吴曦及团队的制作,呈现在大银幕。 电影发行方大象点映CEO吴飞跃最初与《珠峰队长》主创团队会谈时曾说,“我把我们发行《珠峰队长》比作另外一次攀登的过程。”没想到这句话一语成谶。正如攀登珠峰的过程很难一帆风顺一样,《珠峰队长》的发行过程也颇为曲折。 最初,《珠峰队长》定档于3月18日,且为了贴合电影主题,在正式公映前半个月曾有一个“雪山首映礼”计划。但受疫情影响,多地影院暂停营业,这一计划暂时搁浅。《珠峰队长》后选在五一档开启全国超前点映,并曾定于5月13日全国上映,但受疫情反复影响再度延期上映。 大象点映方面曾表示,五一超前点映的口碑超出预期,除了受到户外爱好者的高度评价,还受到了大众、亲子观众的好评,这也给了主创团队信心,希望择期上映。正如导演吴曦所说,”希望能让电影市场更加丰富多元“。 此前的五一点映期间,苏拉王平队长和导演吴曦接受了东西文娱|艺东西的访谈,讲述了《珠峰队长》诞生的过程,也向外界呈现了”极限“题材纪录电影在国内的现状。 登山者,摄影者
川藏队的创始人苏拉王平曾看过很多极限攀登纪录片。国外的如《绝命海拔》、《徒手攀岩》,国内的如《垂直之路》。但他发现,外国同类型纪录片题材更多,内容也更丰富,有的侧重过程的冲突和可看性,有的侧重拍摄鲜有人领略过的绝景。 相较之下,国内的作品较少,也少有高海拔攀登。苏拉王平开始想:为什么我们不能拍?我要证明我们也有能力拍。 苏拉王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拍摄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的攀登全过程。他联系了川藏队的同事、曾有过合作经验的导演吴曦,二人商议后,决定开启这个近乎疯狂的计划。 萌生这个想法之前,苏拉王平组建了“川藏队”,有共同从事登山协作工作的老乡,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的高山摄影的尝试。 苏拉王平出生于四川黑水县的藏区,三奥雪山脚下,从小就在山中穿梭。2001年,孙斌、次落等中国专业登山者组成的登山队,来到三奥雪山进行考察。会说一些汉语、熟悉雪山的苏拉王平被中,成为队伍的向导参与协作,由此打开专业登山的大门。 2003年10月,苏拉王平成立了川藏高山向导协作队(下称“川藏队”)。同年川藏队被阿坝州登山协会吸纳为下属高山协作队,成为国家认可的为数不多的专业登山协作队之一。 苏拉王平十分珍惜每一次登山经历。简单的图文难以复现雪山的壮美震撼,因此苏拉王平开始接触摄影,用视频记录攀登过程,并在川藏队员中自行培养高山摄影师,成立视频中心。 在不断学习技巧、更新设备的过程中,他开始萌生将登山纪录片带进电影院,让更多人领略雪山绝景的想法。 在筹拍《珠峰队长》之前,苏拉王平和吴曦也曾合作拍摄了登山纪录片《马纳斯鲁》,记录川藏队攀登世界第八高峰——马纳斯鲁峰的过程。《马纳斯鲁》可以视为《珠峰队长》前的试水。这部纪录电影仅在线上放映,没有做商业宣传,但在影视业内和登山山友圈中受到了好评。 为了《珠峰队长》的拍摄,他们做了很多准备。除了川藏队队友的参与,出现在纪录电影中的八位登山队员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普通人,有朝九晚五的普通白领,有小型公司创业者,也有卖掉店铺前来追梦的个体经营户。加入的前提是必须有海拔五千米以上的攀登经验,尽可能降低安全风险。 为了训练高山摄影师,导演吴曦多次进入藏区,亲自给语言并不相通的藏族青年们反复实操演示,直到他们上手。 尽管花了很长时间筹备,但攀登一座八千八百余米的雪山易事。开拍前,吴曦心里仍旧没底:“山上天气变化快、地形复杂,意外因素太多了,预测成功率只有一半。” 在不确定因素的重重包围中,苏拉王平队长和登山队出发了。 挑战身体极限的拍摄,险峰绝景 2019年4月,苏拉王平带领登山队员与高山摄影师,共十五人的登山队伍,从成都出发至尼泊尔,从尼泊尔一侧开始攀登珠穆朗玛峰。 普通登山装备一人约三十斤,但高山摄影师连带拍摄设备一起,需携带的装备达七十多斤,在低温、缺氧的海拔八千米生命禁区,挑战着人体的极限。 低温环境下电池消耗极快,队员们晚上睡觉时也得抱着设备为其取暖,或给设备贴满暖宝宝。海拔再高一些的区域,一块电池只能支撑无人机飞行数分钟,摄影师们只能计算着时间和路线进行拍摄,以免无人机坠毁半途。 为精准控制机器,摄影师们脱下厚重的手套,冒着冻伤截肢的风险进行操作。 据苏拉王平回忆,全程最为惊险和关键的,是突破希拉里台阶。 希拉里台阶是抵达珠峰峰顶前的最后一道难关,位于海拔8839米的登山关口。这段裸露的山岩几乎九十度垂直,一次只容一人通过。此处温度低于零下三十度,氧气只有海平面的三分之一,风力超过十级。 登山队抵达这里时,天气尚可、但随时可能恶化,且稍晚几天将有更多攀登者到来,极有可能造成拥堵。此时队内物资并不充裕,物资支援队伍尚未赶到。 进退两难的困境中,苏拉王平果断做出决定:提前冲顶。 并不是所有队员都能理解这一决定,但苏拉王平说,“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队员们来一趟都不容易,我想为大家争取最多的时间。” 冲顶过程中,队伍里也是意外频出:氧气罐故障、低血糖、失温,队员们开始状态不佳、心态崩盘。队员们只能相互协助、相互鼓励,凭着不甘和韧性“硬挺着往前走”。 好在,事实证明了苏拉王平判断的准确性,从营地出发后12小时,登山队全员成功登顶。耗时40天,登山队不仅成为2019年全球第一支成功登顶的队伍,还成功错开当年史无前例的“希拉里台阶大堵车”,全员平安登顶。 队员们第一时间将带上来的哈达献给珠穆朗玛峰,“感谢她的接纳”。苏拉王平在8848米高的峰顶展开鲜红的国旗,并摘下氧气面罩,唱起他出身地黑水县的县歌。他说,“这首歌是我们黑水人的精神和力量,走到哪里都要唱。” “我非常佩服他(苏拉王平)的魄力、果敢和勇气,这也是片名叫《珠峰队长》的原因。”吴曦说。 以往拍摄珠峰的作品大多使用直升机航拍。《珠峰队长》的拍摄,是人类第一次使用无人机,在八千米以上的海拔进行摄影,且由一群并未受过系统训练的“业余”人士完成。 下山路上,大本营里来自世界各国的登山者,多次提出花高价购买登山队的素材,但都被苏拉王平拒绝了:“我们中国不仅要拍,还要拍得独一无二。” 后期剪,攀登第二座珠峰 谈及后期素材处理,吴曦感慨:“登山队攀登的是第一座珠峰,后期剪辑是攀登第二座珠峰。”
《珠峰队长》的前期筹备耗尽了苏拉王平的所有家底,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但波折并未结束,拍摄完成、下山后的三年间,他带着素材四处奔走,寻找合适的影视公司和导演,几乎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还屡次被质疑这部作品能不能顺利上映。 苏拉王平回忆起这段时间,连说压力非常大。 他也曾对比许多导演和公司,其中不乏非常知名、有财力,或商业化水平极高的团队。但都不让他满意。“他们可能更会安排冲突,剪出来更有看点,但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求大卖,只想真实记录这一路的经历、克服的困难,不能忘记初衷。” 观望一圈,苏拉王平队长和导演吴曦、剪辑师母鑫杨,组成攀山影视的三人主创团队。 吴曦认为,接受这项极具挑战的任务,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与苏拉王平有共鸣。 “我们都是很倔的人。我为了导演梦,参加两次高考只想进导演系;苏拉队长为了珠峰梦,花了很多时间和经历,自己贴了很多钱。我们都对梦想很执着。” 拍摄的有效素材一共是21个小时,登山队下山后,竟发现储存卡受损,不得不加急送往专业厂商修复。万幸的是,百分之九十、时长约二十小时的素材得以复原。 最初面对素材,吴曦在被壮阔景色震撼后,紧随而来的是毫无头绪和迷茫。“没有脚本,摄影师严格来说也是‘业余爱好者‘,只能和苏拉队长不断沟通、慢慢摸索。” 为了保证全片完整性,拍摄团队又进行了几次补拍。吴曦说,“所有素材都是队员们克服极大困难、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我就想着,不能辜负他们的付出,一定要让这部电影上院线,让更多人看到他们的付出。” 初剪的版本约为三小时,对于一部电影来说并不算合适。吴曦在一番艰难抉择、舍弃了诸多珍贵画面后,制作出了83分钟的最终成片。 对于即将上映的成片效果,吴曦说,“我相信大家看成片的时候很难看出来,我们的拍摄是一群山友完成的。” 后记 攀山影视
许多人羡慕苏拉王平队长能将兴趣发展成职业,但他说,发展成职业后,登山已不再是单纯的享受乐趣,“更多的是责任感。整个小队的生命都在我肩上,沉甸甸的,光顾着操心了。” 他仍然感激并热爱着登山,“登山完全改变了我的生活,融入了我的人生。” 今年是川藏队成立的第19年。从最初只有七名成员的队伍,如今已经壮大到六十余人。苏拉王平实现了他将藏区老乡们拉入伙时的承诺,不仅将他们带出了大山、见到了外面的世界,还让他们通过双手挣钱养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就是我现在努力的意义。”苏拉王平队长说。 如今,川藏队除了最初的高山向导业务,还会参与登山教学和公益活动。由于受到疫情影响,川藏队近期还上线了线上登山教学课程。苏拉王平说,未来计划继续推进公益性质的科普活动,让更多人了解登山的乐趣,爱上专业登山。 2018年,脱胎于川藏队影视中心的攀山影视有限公司成立,在川藏队迄今为止的高山摄影经验的基础上,提供专业的高山摄影服务。 此外,吴曦提到,希望借《珠峰队长》和攀山影视的助力,尝试更多类型的电影,“希望《珠峰队长》能给后面拍摄的人一些启发,也希望我们能让电影市场更加丰富多元。” (责任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