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至2001年,世界秩序一直处于“无根状态”。“911”事件之后,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第一次确认反恐是国际斗争的主要方向,国际认同体系基本成形,但新的国际秩序尚未形成。 2004年,联合国通过了关于反恐的1566号决议,宣告了新的世界政治理念的形成。在此基础上,新的国际秩序正在形成。 2004年是非常独特的一年。除了美国在准备大选期间继续在伊拉克与当地的反美武装进行战斗,这一年,多数大国更多地将精力放在国内政治(或者区域内政治)重组上。大国国内政治格局的重组预示着,2005年更加活跃的国际互动局面将会出现,特别是中美日俄四国外交将有好戏。从2004年的国际形势来看,2005年世界政治将形成新的国际秩序。 首先,世界多极化与单极化两种趋势交互增长,但多极化总体上势头更加明显。 布什的单边主义外交及其发动的伊拉克战争,一度令美国呈现出猛烈的单极化倾向,美国在欧亚等地的其他军事外交行动更助长了这种势头。美国在2004年表现出明显的帝国冲动,其原因除了共和党政府为大选考虑之外,一个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布什想利用“911”事件以来国内外对美国反恐事业的大力支持,以及2002年以来阿富汗战争等军事外交行动中的胜利之威,企图趁势而上,奠定美国在世界秩序中的霸主地位。但是,由于这场战争在合法性上的不足,很快就引起了美国国内反对派的质疑,尤其是引起了法国、德国等盟国的不合作态度。加上中国与俄罗斯本来就反对伊拉克战争,因此4个大国的行动,连同其他国际爱好和平的力量,一起推动了1996年以来又一波的世界多极化浪潮。欧亚峰会的召开、普京访华、中法接近、德法合作以及德国、日本、巴西和印度竞争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身份,均体现了多极化的良好发展。2005年,这种势头还将继续。 其次,世界局势总体缓和,但一些潜在的安全隐患浮出水面,国际安全形势将进入一个危机多发时期。 出现这种局面,至少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全球化的负面作用继续在第三世界国家出现,先是出现了经济衰退,然后出现了文化失序,南方对北方,南方国家弱势群体对利益既得群体的不满加剧,如发生在苏丹的冲突;二是美国在伊拉克的非法性军事行动导致中东地区本来就具有的白色文明与绿色文明之间的潜在冲突更加显现,并引起了一种强烈的示范效应,更大范围内以其他国家为目标的恐怖主义活动也蔓延开来,发生在巴基斯坦的中国人质事件基本属于这一种;三是美国在核不扩散问题上对伊朝等国采取的严厉措施,导致了强烈反弹。可以说,2004年是美国同时对付3种危机的年份,即伊拉克危机、朝核危机和伊朗核危机。这3种危机均涉及美国的战略利益,也涉及中俄日等大国的战略利益,并很容易把以色列与巴基斯坦的矛盾也牵扯进来,并可能附带引起阿富汗危机、台海危机等。因此,2004年出现了“国际危机相互依存”的局面。2005年这种局面仍将继续,一个危机的彻底解决必须与解决其他危机相联系。 最后,以反恐为核心的大国国际认同体系基本成形,新的世界秩序将在此基础上形成。 世界秩序是权力、制度与认同的三位一体。无论是维也纳秩序、凡尔赛秩序,还是雅尔塔秩序,都离不开大国间的权力格局,离不开一系列的制度安排,也离不开支持这些制度的大国理念。苏联解体后,虽然从权力格局上讲,美国的超级地位似乎奠定了单一体系的基础,但是,美国缺乏一种把世界各国特别是各大国凝聚起来的国际认同体系。从1991年至2001年,世界秩序一直处于“无根状态”。“911”事件之后,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第一次真正把反恐作为国际斗争的主要方向,反恐作为国家利益的首要内容写进了多数大国的外交手册,国际的基本矛盾由霸权主义与反霸权主义转变成恐怖主义与反恐怖主义。 但是,新的国际理念的形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既需要权力的支持,又需要文化的积淀,最终还要从大国认同制度化上加以体现。“911”事件之后,联合国达成了一系列的反恐协议,初步奠定了大国认同的基础,但都是应急而定的,且目标较小,仅反映出美国反恐斗争的权力运作要求,缺乏全面性与体系性。不过,自2004年以来,中俄日等各大国加紧国内立法,而且在反恐斗争上也经受了巨大的考验,形成了更为广泛的共识。联合国1566号决议虽然由俄中等国首倡,但凝聚了全世界各大国与小国共识的国际法文件,宣告了一种新的世界政治理念的形成。在这个理念之上,2005年将可能诞生一个新的世界秩序。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秩序已经在2004年初步形成。(本文作者系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副教授)( 2005.01.03 第1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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